我的情怀,我的梦
我时常想,我们这一代人是幸运的,改革开放40年,我们的国家和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,而我们不仅是亲历者更是参与者。改革开放给每一个中国人提供了新的舞台和机会,而我选择了一个风险度极高的行当——兴办民办大学,让更多的中国人接受大学教育,成为主体意义上合法的现代人。感谢改革开放,一路走来并不容易,但我终究负梦而行,收获着梦想成真的人生。
在我的意识中,改革开放是从1977年的高考恢复开始的,因为我对社会变革的切身感受从这里开始。在我19岁这个人生关键年龄,因为高考的恢复,我从食不果腹的合作社社员变成中专学生,毕业后成为中学老师,继而又进入大学深造并成为大学老师。高考给了我通过学习改变了自己身份和生活的机遇,成为一名老百姓眼里的“干部”,也让我与教育结缘。
1986年大学毕业后,我留校供职于一所学校的高等职业教育研究所,当时我国所有大学的培养目标都指向研究,但国家的发展需要大量一线职业应用型人才,教育的发展现状根本无法满足社会需求,职业教育在当时的教育环境中乏善可陈。
没有职业教育将是国家现代化进程的一个瓶颈,我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。于是以一腔热血投入职业教育研究,梳理分析世界职业教育特别是德国职业教育的模式与特质,调研中国职业教育发展现状与社会的人才需求,为学校撰写了系统的改革建议。很遗憾,我的改革方案和所有建议,当时没有得到回应,反而受到各种非难和谴责。记得因为我在一篇文章里写了教育与一线实践需求严重脱节的问题,一位老教授专程来质问我:“我从教数十年怎么到你儿这就错了?”
我的建议当时没有被学校采纳,但我并不后悔,也未改变初衷,因为这些研究大大拓展,拓宽了我的眼界,让我更加坚信,那时正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之际,连德国这样的王牌资本主义国家尚且如此,中国的现代化之路必然绕不开职业教育的兴起。社会百废待兴,经济高速发展,各行各业急缺人才,教育需求空前,但教育系统所能供给的资源非常紧缺,所有夜校和各种培训班全日制学员全部满员,职业教育的时代事实上到来了。
因为迫切地想把自己的研究运用于实践,我萌生了离开公立教育体制自己创办学校的想法。在当时,放下“铁饭碗”去创业是一件很难抉择的事情,我也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,但有团热流总在心里激荡,那就是按自己的想法办一所大学。
1988年我正式辞去公职,受聘主持筹建了“陕西对外服务培训学院”,培养外企急需的人才,所设课程包括涉外礼仪、外语、计算机、会计等,都是一线工作必备的技能,学员中有不少是公立大学的毕业生,创业初期办学非常成功。
1992年,趁着邓小平南巡讲话的春风,我正式创业,向陕西省教育厅递交了办民办大学的申请,最终获批。
我的办学初心是办一所好学校,当时有很多青年被挡在大学的门外,给他们受教育的机会,为社会培养一批应用型人才,满足国家社会发展的迫切需要。这个初心和情怀,在任何困难下,都未曾改变。
办学初期,我的目标是用一生的时间办一所3000人的大学,因为当时国内大学平均在校学生为3000人,这个规模使得一些地方政府办高校都财力困乏。我当时想,一个人的力量能办到这样的规模,就相当不容易了。
但出人预料的是开学第一年就招收学生逾3000人,学校宿舍不够,我租下了学校附近招待所,改成学生宿舍,床位不够,我和同事、学生和家长一起搬运床板、安装床铺。记得,曾经有一位家长背着行李带着孩子,跑来学校眼泪汪汪的求我,“黄校长,就一个娃,加张课桌加张床就可以上学了”,但当时的情况是一张也加不了,最后介绍到别的学校去上了。在办学中,我深切地感受到改革大潮对教育需求的强大推动力。
改革开放是一个不断探索未知、不断尝试创新、不断总结经验的过程。办学改革这个具体的行动,也是怀抱初心,不断克服困难、不断创新的过程,当然改革也是循环渐进的,特定年份的改革会受到特定年份的局限。
1997年国务院出台《社会力量办学条例》,其中“国家严格控制社会力量举办高等教育机构”,这让不少办学者感到办学的不确定,而西安外事学院的校园建设又因为手续审批停建一年,面临着学生无处安排的情况。有一名陕西知名人士,一心想办大学,500亩校园用地都批好了,看到这种情况,放弃了。